呼南入賦 明末清初 · 趙希逸
人有恒言曰奇男子。
其誰云乎,可死而死。
乃以是呼而告之,其呼也意非徒爾。
夫豈不勉而勉人,諒已辦于其已。
烈烈丈夫,逢時之虞。
日馭?轡,豺狼在都。
民異物于半秦,骨高山于潼關(guān)。
天下列郡幾何,獨有平原常山。
睨嗣皇匹馬北驅(qū),朔方之王氣乃蘇。
試觀今日之勢矣,宜莫若綴賊于東吳。
庶王討之得行,用收效于后圖。
肆惟公之神算,決任江淮之保障。
云其徒也,義乃同唱。
哭廟而三軍血視,裂裳而千人影從。
眷彼睢陽,敵來之沖。
公謂其徒,毋用他適。
狂瀾橫潰,可于焉遏。
蛆食浸淫,此可用戢。
墨帶可解,吾守有據(jù)。
隼墉可嬰,吾死有所。
爨可折骸,遁不可逆。
食可易子,羊不可牽。
心既齊而力協(xié),弱夫其猶張拳。
董數(shù)千之烏合,抗十萬之猬集。
保危巢而敵強(qiáng),策疲兵而當(dāng)劇。
善臨機(jī)而應(yīng)會,捷神施而鬼設(shè)。
尺堞山岳,寸心金鐵。
兇鋒不利,頓莫能前。
勇氣益倍,功可萬全。
痛獸腸之無厭,而狼戾之罔悛。
城孤氣寡,蟻援斯絕。
壯士何啖,所愛者肉。
披圍叫鄰,一指驚血。
引繩有絕,三板無賴。
束忠良于一索,哀數(shù)十兮其輩。
先于是而有定,詎公心之或改。
威白刃而降之,次于云而未應(yīng)。
蓋其志將欲有為,敢云惜其身命。
然不可茍,一若以正。
厲罵虜之馀聲,顧南入而煩呼。
男兒到此,已置其軀。
無可為者,有死而已。
云乃有言,意有所以。
公其有命,敢不乃爾。
色不亂其陽陽,宛酬酢之雍容。
蹇順乎其莫逆,視如歸而言從。
有延其頸,共一刃齒。
有奕其名,同萬古美。
前于斯,而后于斯,亙今古而無愧。
噫,公不呼也,云可緩死生而效矣。
孰如死者,公其呼矣。
云死之果死而無益,何必乃然。
惟事功難成者若是,理可究于來前。
況已盡乎吾職,不致命其復(fù)何求。
吾知夫公之呼也,辭何促而意一何周。
嗚呼,口燥而呼,臣不赴乎君父。
折簡而呼,膝爭屈于讎虜。
而乃全軀命而保祿位,不可以一二數(shù)也。
其能以死義相勉而呼,猶恐不及。
應(yīng)之而無難,天胡于是乎逆施其善惡之報焉。
我昧其理,欲呼之天。